元旦电话向陈少松先生问好!
2009年就在这样云里雾里过去了,好不懊恼!
古时戴颟携酒上山,有人问他做什么去?他说去听黄鹂之音。
黄鹂之音可洗浴耳,但李白有:“洗心得真情,洗耳徒买名。”讥之为假君子。
一年只有一个元旦,就让它在左右不是中过去了吗?还是打个电话,与陈少松教授聊几句,再听听他的古诗词吟唱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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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吟诵学家陈少松教授 刘 洁 淳
今年三月中旬,我有幸在南京龙江高教公寓西山清吟室拜访了南京师大文学院教授、当代古诗词文吟诵学专家陈少松先生,和我同去的有我的夫人吴玉芝,侄女婿江凡。 这次登门拜访受到陈教授的热情接待。听说“我是湖南来的”,他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,未等我继续说下去,就连连不断地应声:“欢迎!欢迎!请到里面坐!”好像我们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一点也不拘谨。究其原因,大慨是与两年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有关吧!两年前我曾在宁波的一家书店惊喜地买到了一本陈先生所著的《古诗词文吟诵》(以下简称《吟诵》),这本书详尽而系统地论述了我国古诗词文吟诵的特点、起源、发展、现状及吟诵原则、方法和继承、弘扬等等问题,是我所读到的唯一一部长达三十万字的吟诵学专著。遗憾的是没有买到其配套的吟诵CD碟,而陈先生的书上明明写着:与此同时还出版了“配乐吟诵古诗词文CD一套”。为此,我在几个大中城市跑了20多家书店和音像店都没有买到。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,只好求助于侄女婿江凡,因为他在南京工作,又曾是报社的摄影记者,我想他一定能找到陈先生。不久,果真找到了,他回电说:陈教授对于你的这种热心十分高兴,还谦虚地说想不到我这本CD,还有人从这么远的地方来找。……大慨就是这个原因,使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了。 陈先生是国内外知名度很高的吟诵大师,但却非常平易、谦逊。时间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宝贵的,可他用了近三个小时来接待我们。围绕古诗词吟诵的继承,谈到了吟曲的收集、吟诵与山歌的同异、吟诵的教学,乃至网站的建立、吟谱的出版等等问题,使我们受益匪浅。 我曾记得,他在《吟诵》中指出:吟诵是一门绝学,“绝学者独特之学问也”,“绝学者面临失传危机的学问也”。我也十分关注此事。于是我建议陈先生将全国各地的吟腔,编辑出版一本《中国古诗词文吟谱》之类的书以传后世,我说现在会吟诵的人不多了,而且大都已进入七、八十岁,这些人一走,口耳相传也传不下去了。谈到这里,先生感慨万分,他说早几年就有不少人说过这事,他自己也有这个打算,可是出书要经费,还要自己承担四千本。前两年有一位教授应诺到香港等地筹一笔钱,可是因某种原因而搁浅……听到这里,我十分伤感,知识分子,特别是一些做学问的知识分子,虽然现在把压在头上的“臭”字去掉了,但还有一个“穷”字没有去掉。何况,在出版前要到各地去搜集、录音、整理、记成谱子,邀请音乐界的专家参与,这一切既花时间又要经费,谈何容易。说到这里,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油然而生。 在提到吟诵与山歌的同异时,倒是增加了轻松的气氛。我随即向陈先生请教一个问题。也是近几年我在地方性吟谱的收集中遇到的一个问题,即不少人用山歌调来吟诵格律诗,而山歌是不讲平仄格律的,可否把山歌调改编成吟诵曲谱。听到这里陈先生不由自主地吟诵了一首李白的《望天门山》七绝,我一听就联想到他在《吟诵》一书中所列举的霍松林先生所吟诵过的吟谱,他用了霍松林吟谱的主旋律,但在拖腔上加入了《刘三姐》的山歌调,虽然这是两个不同范畴的东西,但他融合得非常自然、流畅,吟声清亮、惋转,神情洒逸,不禁使我想起了李白的“吟诵有所得,众神卫我形”的诗句。陈先生的吟诵,我从他的CD谍中已听过60多首,因为反复欣赏,对其中不少吟谱我不仅能背诵,而且能套吟在其他作品上,但真正亲自聆听还是第一次。他的那种自在、欢悦的声情和李白望天门山欣睹胜景,淋璃兴会的心情完全融合到一起了,是因声、求气、得神、入境的最完美的体现。 他吟诵过后,我终于领悟了自己提出的问题的答案,我想,在吟诵律诗绝句时,一方面必须遵守平仄节律,体现格律诗所固有的声律美;另一方面,可在此基础上渗入一些山歌旋律的因素,这正说明了山歌和吟诵行腔使调之间对立统一的辨证关系。两者之间的“差别”就是“对立”,而“渗透”却体现了共性和统一。由于这种“差别”得以保持吟诵自身质的规定性,使山歌还是山歌,而吟诵还是吟诵;又由于这种“渗透”,使吟诵腔调更丰富多彩。
在谈论、探讨地方吟腔的特色问题时,我说我是湖南人,在长沙读书工作多年,师承于周世创、周仁济两位老先生。当一提起这两位老先生时,他不断地点头,说“那多好,真是有缘有缘”。大慨是因为周世创先生也爱好诗词而且出版过集子,又是毛泽东的同窗挚友,而周仁济老先生吟诵过的《早发白帝城》的谱子,作为拖长句尾字的时值,以尽情玩味诗中意境的例子而被引用到陈教授的《吟诵》一书中的原因罢。陈先生爱听地方吟腔,但对地方腔调的各自特色的了解光“讲”是不行的,更重要的是要“听吟”,于是我夫人吴玉芝用湖南腔吟诵了一首王翰的《凉州词》:“葡萄美酒夜光杯……”他一听就兴奋起来了,说要录音,我即干脆把我用录音笔录好的九首诗词文,播放给他听。这个录音大约有20分钟,但他听得很认真,时而闭上眼睛,时而摇头晃脑,听完后,便说:你们那里的方言是把“间(jiān)”读“giān”吧!我说正是,因为我所吟诵的九首诗词之中有两处出现了“间”字(“黄河远上白云间”“何似在人间”)因而引起了他的注意。正因为地方口音不同(不仅指“间”)使行腔使调形成了地方特色。我真佩服他的体察入微。最后,他问我,“你们那里有人吟诵过《离骚》吗?我明知他意犹未尽,想听听《离骚》的地方吟腔,但我没有继续吟,那是因为我还没有作好准备。《离骚》的句式参差不齐,表达感情丰富复杂,又加上隔句都有“兮”,又都在一个位置,为了突出“兮”字吟诵时既要拉长,又要在旋律、音高、时值上不能千篇一律,所以要收到好的吟诵效果必须经过一翻准备;也就含糊其词地回答他“我们那里应该有人吟诵过罢!” 时间过得真快,一晃眼到了中午休息时分,该走了。记不清是在谁的提议下,我们合影了几张相,临行前,他还送给我一套第三版《古诗词文吟诵》和吟诵CD碟,并书上赠言,我非常感激。我又拿什么来回报他的盛情呢!我想必须把我的吟诵录音制作成CD寄给他,请他指教。 这次会见,陈先生的治学精神、为了继承弘扬祖国的文化遗产而不辞劳苦的工作态度,以及他的祥和、朴实、热情使我们永远不能忘怀。正是这个原故,我写了《西山清吟室访陈少松教授感赋》七言绝句两首,以作纪念。
长慕西山韵味浓,文章妙理在吟中。 唐诗嚼碎三千句,入境还看咏唱功。
更爱先生金石卷,一开千古读书经。 新天奋起吟哦帜,重展当年李杜风。
怀化鹤城静月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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